有了克莉斯这个大杀器在, 不知道是她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这一路她们都没有再遇到影子和油画里的手,平平安安地下到了一楼;但克莉斯本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准备爆炸的那种。
她像是看不见出口的白光, 对几人逃跑的方向也毫不在意, 只是笑眯眯地拉着沈卯卯的手, 和她像是一对最好的姐妹。
挣扎了两三次都没成功挣脱的沈卯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哭。
刚下一楼,她们就和挺长时间没碰面的赫永昌打了个照面。
赫永昌也是跟着白光的方向一路跑过来的, 他浑身带血,像是刚从血水里打了个滚出来,比她们四个狼狈得不止一星半点。
见到她们这么光鲜整洁, 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她……”
沈卯卯一直被克莉斯盯着,不敢做多余的表情, 金毛和闻穆雁疯狂向他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多嘴。
赫永昌忽略所有暗示,像是个傻白甜一样说道:“克莉斯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怎么带着她出来了?!”
卧槽!!
抓着她胳膊的双手突然用力, 沈卯卯暗道一声不好, 在克莉斯黑化之前快速说道:“你放屁!你别想挑拨离间!”
手上的力度再次变小, 克莉斯把脑袋靠在了沈卯卯的肩头,低声啜泣了起来。
沈卯卯方得一比, 但还是得做四小姐的舔狗, 开始安慰她:“别听他放狗屁, 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种人比云胜进那种更讨厌。云胜进是打着对你好的名义利用你, 即使你知道他有问题, 但为了得到帮助也只能选择与虎谋皮;赫永昌不一样, 他是扮猪吃虎, 表面上胆小懦弱不值一提,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帮助,背地里却像是一只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你一口。
克莉斯娇弱地点了点头:“他好可怕……”
话音刚落,一大群影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沈卯卯很想躲到娄京墨身后,但是她不能,不仅不能,她还要装出来一副勇敢的样子挡在克莉斯身前:“四小姐不要怕!我保护你!”
克莉斯的眼里带了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下一秒,所有的影子自觉忽略沈卯卯一行人,攻向赫永昌的影子。
赫永昌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碍眼的人消失了,克莉斯也终于松开了沈卯卯的手,先她一步向出口的方向走去,像是要给她们带路。
她从墙上拿下来一盏烛台,轻声说道:“美丽是无罪的,但当她没有能力守住这份美好的时候,就是灾难的开始。”
地上的影子被拖得老长,她提着裙摆,依旧是那个优雅的男爵养女:“我们都是美丽的,所以我们都是有罪的……”
白光越发强烈,却不再刺眼,克莉斯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你看,这座豪华的城堡,外表看着光鲜亮丽,里面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污垢,就像是……我们一样。”
四人跟在她的身后,像是陪她一起踏过了时间的河流,向着更远更深的地方游去,探寻着隐藏最深的秘密。
他们路过宴会厅的门口,看到了里面翻滚的颜料和跳舞的骷髅;他们经过长廊,看到那些那些还在颤抖的画框;然后他们走向厨房,听着从锅中传出来的老鼠的惨叫声;最后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那扇被锁上的大门前,听着从屋内传出来的,与那些老鼠如出一辙的惨叫。
白光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众生生来就不平等,所以像他那样的败类可以拥有崇高的身份,可以视律法和规则于无物……而我们,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玩物。”
大锁“吧嗒”一声落地,大门向两边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长满了青苔的向下石阶,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克莉斯已经端着烛台向下走了,后面的几人也连忙跟上。
在楼梯上拐了个小弯后,被锁在门后的真相暴露于所有人的眼前。
这是一个地下室,里面点着一排排的蜡烛。蜡烛们组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顽强地闪烁着最后一点烛光,照亮了周围墙壁上的油画,也照亮了六个角上的残肢。
墙上的油画的大多数以红色为主基调,配合着深到极致的黑。上面所画的内容大多都是尸体——被开膛剖腹的尸体、被肢解的尸体、被切下来的脑袋……非常血腥。其中还有几幅画着赤.裸的人体,画中所表达的东西不堪入目。
白光就是从这个阵法最中间传出来的,沈卯卯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出口所产生的吸力。
六芒星阵的六个脚里都放满了东西。
一个角放头、一个角放身体、一个角放双臂、一个角放双腿,最后那个角则摆放着一些味道腥臭的内脏。
发出尖叫的,就是被放在左上角的脑袋们。
在她们进入这间房间的一刹那,凄厉的尖叫声骤然停止,接着就转变成了呜呜的哭泣。
这些头颅很美丽,甚至隐隐有那么一丝眼熟。
克莉斯走上前去,蹲在一众头颅面前,长长的裙摆蹭过烛火,没能将蜡烛压灭,反而连她自己都染上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