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兵进门开始,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中的书卷上,曲连城眸光微闪,伸手翻过书卷,只一眼,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无比。
那医书上的字迹,赫然就是许神医的!
“姨娘,栩儿自问这些年从来没有得罪过您,您为何要这样污蔑我!”曲灵栩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嘤嘤哭了起来。
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
“不是,不是这样的……”曲凤衍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藏在蒹葭院的医书如何莫名其妙跑到自己房间里,连连摆手道,“爹爹,这医书一定是有人趁女儿不在偷偷放进去的,女儿冤枉啊!”
“二姑娘这话就有意思了,其一,凌香阁有二十几个下人,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进入你的寝室,其二,就算侥幸进去了,若不是你的心腹之人,谁又能知道房间里有暗格,其三,全京城谁不知道许神医是你外祖,把他的医书藏到你房间里做什么,难不成指证你偷窃么?”
陈氏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句句直指重点,让曲凤衍无法反驳。
这些年,许贵妃一派的势力渐大,许氏在府中又得宠,所以陈氏不得不忍辱负重,来保全她跟曲灵栩的性命,但瘟疫一事让她明白,一味地退让换来的不是平静,而是变本加厉,如今曲灵栩选择反击,她自然不能拖后腿。
“你胡说!没准就是你为了帮姐姐遮掩罪行故意陷害本小姐!”曲凤衍愤恨地瞪了陈氏一眼,毫不客气地回怼。
陈氏多年来大权旁落受尽刁难,在春风得意的曲凤衍眼里,对方不仅算不上嫡母,甚至连卑贱的下人都不如。
然而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衍儿!”
“衍儿不得无礼!”
看到宣旨太监脸上毫不掩饰的冷笑,曲连城和许氏齐声呵斥道。
夏朝尊卑等级森严,小小庶女敢如此不敬嫡母,这要传出去,不仅曲凤衍再难议上好亲事,连带曲连城都要背负治家不严的罪名,沦为笑柄。
曲凤衍不是傻瓜,被呵斥了一句后立刻醒过神来,只见她银牙一咬,抬手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泣声跪下道:“女儿一时委屈口不择言,并非有心冲撞母亲,还请母亲赎罪。”
她主动认错,陈氏若抓着不放,便是不慈,平白落得个苛待庶女的名声。
“纵的你如此没规矩,原是我这个嫡母的过错,你起来吧。”陈氏没有为难曲凤衍,只是敛衣在曲连城面前跪下,悲切道,“老爷,栩儿被瘟疫折磨了这么多日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未有喘息之机又要受人诬陷,还请老爷为我们母女做主。”
“将军夫人说的是,大小姐既是皇上亲封的馨月郡主,一言一行便代表着皇家的脸面,怎可受不白之冤。”宣旨太监随声应和道。
许氏母女被打压的越狠,皇后就会越高兴,他已经掺和进来,不妨就掺和到底好了。
“老爷,妾身自入府起一直尊重夫人,对大小姐也是视若己出,怎会故意诬陷她,只是小荷言之凿凿,妾身才相信了她,妾身也是被蒙蔽了啊!”许氏跪下来,拉着曲连城的衣角低泣道。
看着宠爱多年的妾侍哭的梨花带雨,曲连城虽然心疼,却也明白事情闹到这一步,想要揭过去是不可能的,只有大事化小,让小莲顶下所有罪过。
如此想着,曲连城沉声开口道:“贱婢小莲心术不正,故意误导主子视听,以至于让二姨娘许氏误会大小姐偷窃,即刻拉下去乱棍打死,许氏偏听偏信,亦有不察之失,罚俸三个月。”
听着曲连城所谓的处置,曲灵栩几乎要失笑出声,看来不给这个便宜爹点儿颜色看看,他真以为自己是病猫,可以肆意欺负了。
跪在地上的小莲听到自己要被打死,惊恐地挣扎哭喊着,“老爷饶命,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半句虚言都没有啊!”
曲灵栩低头吩咐了崔嬷嬷一句,待崔嬷嬷快步出了院子,方才阻止府兵将瑟瑟发抖的小莲拖下去,问道:“发现这么重要的医书被本小姐的丫鬟偷了去,你一定寝食难安,对不对?”待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她又继续道:“那你说说,这是几日前的事情?”
小莲受许氏指使,故意栽赃陷害曲灵栩,哪儿会知道具体时日,不过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七……七日之前。”
“七日?”曲灵栩冷笑一声,“九日前,本小姐开始发烧,二姨娘就下令将这蒹葭院封了,你倒是说说,翠娥是怎么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