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离夏惊愕看着他默然无语,心跳声却在为这一刻的悸动注解。
那个引发灾难的人兀自笑得理所当然:“你不是说想和我跳舞么?”
季姓小猫彻底变回温顺品种,低头望着拖鞋上的卡通人物嘟嚷:“是这样说过,可是……”
“那就来吧。”沈修拉住她的左手往肩上带,离夏敏感地后退一步,他的手已经扶上她的腰,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保持这个姿势五秒钟后,离夏红着脸垂眼看着他T恤的领口吞吐道:“你们集体舞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谁要和你跳我们的集体舞了?”沈修带着她走到房间空地中央,遗憾地说:“没有音乐……你打拍子啊。”
“我不会跳这样的舞……”离夏头垂得更低了,沈修脚上也穿着她家的拖鞋,鞋面上是和她鞋上一模一样的卡通人物。
“我也不会,不过看起来挺简单的,就前后左右你退我进啊……”沈修左手稍微用力,她抬头看他,撞进她再熟悉不过此刻却不敢直视太久的双眼。
“不要踩我脚。”促狭的嘱咐提醒她尽快得武装好了自己,仰头不服气地说:“你才是!我好歹也是有音乐细胞的人!”
沈修表示怀疑,“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也有音乐细胞?”
还没开跳,离夏就一脚先踩了上去,好在软软的拖鞋没什么痛感,沈修笑笑没责备她。
“来吧。”
简单的两个字似某道开关,开启了心底的某道闸门,洪水难以阻挡地泛滥开来。
这样的姿势……好像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呢,繁复或简单的舞步常常看得人眼花缭乱,也总觉得男女一起跳这样的舞是很浪漫的。此刻的他们没有华丽的礼服也没有契合的音乐,又或者……她如雷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背景乐。
初期的磨合后,沈修见她一直不打拍子,自己轻声地念起来,近在耳畔的声音让离夏愈加恍惚起来。阿修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像深海寂静流动的海水,还像她一直很喜欢的中提琴的音色。
这一刻,周遭的所有声响都不重要了不清晰了,风的触感花的香味风铃的声音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他们靠近又保持着距离的淡淡相拥,只有他干燥清凉的掌心,只有他口中蹦出的轻轻的跳跃的节拍声,只有慢慢爬上脸颊的笑容与羞红,还有牢牢植入心脏的欢喜。
但房间的活动空间实在有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圈,毫无章法的走步一会儿让两人都哈哈笑起来,过了许久又或者不那么久,他们终于停下,离夏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带着笑意的眼睛亮晶晶,沈修就着姿势轻揽她入怀,在她身体僵硬进而准备挣扎的那一瞬轻声对她说:“生日快乐!”
离夏撇了撇嘴,这就是他的生日礼物?不满地要抬头看他,又被按住了头。
“虽然我们都跳得很烂,但我只和你跳这样的舞。”
离夏眨眨眼睛,鼻子泛酸地想,阿修为什么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呢。
“小茶……”好久没这样叫她了。
“嗯?”
“我喜欢你。”
一切静止。
外面客厅里季翔正在看整点新闻。
院子里哪两家的狗正在追来逐去汪汪地叫。
一阵大风过来,风铃哗啦啦叮铃铃响成一片。
但是……
她的心静止了。
两个小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离夏无聊地扳着手指罗列这十五年沈修说过的所有动听的话,傻笑着承认今天这一句虽然是最短的,也是最最美好的。
好吧……
她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份生日礼物吧。
终于挣扎着进入梦乡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第二天她开开心心地和沈修一起上学,他却对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她忍不住问他还记不记得他说过的话时,他冷冷地说:“你不知道昨天是愚人节吗?”
噩梦!
早上离夏早早地睁开眼睛,裹着被子滚来滚去,在开门而入的熊诗璐一声大喝时光荣地滚下了床。
噩梦的早晨!
吃早饭时,她慢吞吞地喝着牛奶,却又不时瞄时钟,熊诗璐没好气地催她:“你动作快点,我看阿修都在楼下等你了……”
牛奶呛住……
熊诗璐拍着她的背顺气,嘀咕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刚才没摔到脑袋啊……”
从家门到院子的路,她简直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最后一段楼梯时瞥见沈修的车和鞋子,她很没骨气地很想转身跑回家。
但是,一步一步往下走,他的身影一点点完整起来,她的心也一分一分亮堂起来。夏初的清晨,翠绿的大树下,侧身而立安静等待的少年,美好得像一幅画。
而正是画中的少年,昨天那么温柔地对她说:“我喜欢你。”
脸又没出息的红成了番茄,沈修已经看见了她,和往常一样冲她招手。
两辆自行车,出了大门转过街角过了一个红绿灯,除了最开始对迟到的担忧进行了简单的交谈外,没有任何交流。离夏耷拉下眉头想起自己的那个梦,明明昨天不是愚人节的。
再过了一个路口,旁边的人终于出声。
“喂……”
她侧头,沈修罕见地笑得很欠揍,于是她没好气地问:“什么?”
回答她的是伸过来的手,还有他挑衅般的话:“你一只手能骑稳车吗?”
“当然可以!”她下意识地回答,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真正的意思,握着车把的手慢慢沁出汗来。
沈修哈哈笑起来,离她更近了些,弯身拉过她的左手,看她手忙脚乱地稳住车后又说:“看在你技术比我差的份上,让你留着右手。”
右手?
现在右手的感觉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