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仓皇的时候,哪怕上次论坛事发,她连夜赶回,心里也明白等待着自己的不过是一番解释,和家规难逃。然而这一次,她看着车窗外急速向身后倒退的景物,回想起那封信上所写,忍不住死死攥住了衣角!
她闭眼,白纸黑字历历在目。
“未晞:
展信安好,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回到了家里,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你有过怎样的心迹,但我却想借这个机会,将我心中所想,悉数予你知晓。”
“林悠说,你喜欢了我三年,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震惊的,心想,竟然是这样吗?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原来我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我;紧接着,这份喜悦又很快变成了心疼,变成了懊恼,我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甚至怨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但我明白我没有资格,毕竟这两条,我一样也没做到。”
“想来你也很疑惑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吧?呵……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记得那时的迎新典礼,我本来不愿意过去看,每年都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实在不值得特意前去,然而校长执意相邀,我只好答应。”
“后来我想,幸亏我去了那里,不然又要错过你好久。”
“惯常的领导致辞之后,紧接着是老生代表发言,然后就是新生代表,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你。”
“中文系气质典雅的女生有很多,你不是最唯一的那个,然而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淡然出尘的恬静,你说你叫白未晞,随后,就是惯常的发言。”
“文学院的学生,还是新生代表,文采当然是斐然成章,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说出那样的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千年士人之心,忽然从一个女孩子的嘴里说了出来。”
“虽然你只是站在那里,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然而看着你那儿一丝不苟的模样,我无端觉得,你说的都是真心话。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我想,你该是不同的。”
“你的发言赢得了满堂掌声,但这只是一半,等到后半场晚会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你。一身裙衫的女孩儿转轴拨弦,信手弹唱,你说那是描写陈寅恪先生的人物歌,我轻笑,果然你说的‘横渠四句’,句句是真。”
“后来就是课上接触了,每次上课,你都一丝不苟的坐在第一排,回答问题时思路清楚,多有妙语,每份作业也都认认真真的完成,这样乖巧的模样,恍惚让我觉得自己带的是个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