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顾锦宁小睡了半个时辰,起来后喝了些小厨房做好的杨梅糖水,神清气爽。
闲着无事,便叫春桃带了两个做针线活的小丫鬟,给她们画了张衣服样子,叫她们做两套方便活动的衣服。
上一世净空法师见她体弱,教了她一些活动手脚的动作,可以强身健体。只是那时她对生活没有什么热情,懒懒散散做了段时间便停了。
现在她觉得活着很好,而且要想办法努力活得久一些,这坚持运动就是很重要的一项改变。
她上一世之所以早逝,身体底子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和心结难开也有很大关系。
既然上天给她机会重活一次,她就会好好珍惜。心结要解决,身体也要从饮食起居入手,慢慢调理。
几个丫鬟做着针线活随意地聊着,顾锦宁在一边不时看看说几句想法,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日光西斜了。
这时春桃挑了帘子进来,对顾锦宁道:“小姐,门房那边传话说,老爷回来了。”
丫鬟们收了针线回去做,春桃帮着顾锦宁整理了衣服发饰,派人传了话过去。顾锦宁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自己看起来表情还算和气平静,便抬步朝前院顾国公的书房去了。
事实上顾锦宁这几日一直在想见了父亲应该用什么表情,该怎么说,既能缓和以前自己逃避态度对父女关系造成的破坏,又能不突兀,让最熟悉她的父亲不至于怀疑她是脑子烧坏了,或者中邪了。
其他人怎么样看待她,她是不在乎的。
丫鬟们对她的转变过几日便会习惯,而祁氏对此觉得安心也好,诧异也罢,她更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她对祁氏原本就只有排斥,后来纵然衍生出厌恶,也并没有憎恨。既然她选择了这一世去面对曾经不愿面对的人和事,这些都是她该做的。
唯独对自己的父亲,她会在意。
就像近乡情怯一样,人很难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始终保持情绪无波。
胡思乱想着走到了书房门前,常管家刚和顾国公谈完事出来,跟她示意老爷在等她。
顾锦宁留春桃在外面等着,深呼吸了几下,独自推门走了进去。
顾国公正坐在书案后看公文,听到顾锦宁进来的脚步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她坐。
顾锦宁觉得自己手有些凉,坐下后也没调整好表情,看着父亲这时候头发还是黑的,人也很精神,莫名其妙地鼻子有些发酸。
“你难得能主动来找我。”顾国公合上公文,抬眼打量顾锦宁的气色,道:“听说你前几日病了,本想忙完公务就去看看你,一进府就听常乐说你要来找我,想必你病是好了。”
听着父亲惯常平静的语气,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感觉不到他是在关心人。
顾锦宁忐忑了几天的心情,突然熨帖了。
这样的父亲,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想见到的样子。
“已经好了,您派人找的大夫开的药很管用。”
“那些大夫给你看了这么多次病,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药管用。”顾国公眼神凝了凝,又打量了一番顾锦宁道,“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病着的时候祁氏送了进补的药材。今儿我去闭月阁坐了坐,谢了她。”
顾锦宁犹豫着没叫出“夫人”这个称呼,一是不习惯在父亲面前这样称呼继母,二是怕自己转变太大,让在朝廷里混了多年的顾国公发现端倪。
即便如此,顾国公还是有些诧异,面上却未表露,问道:“那你这会儿来,是有何事?”
“本来是没有什么事的,不过……”顾锦宁状似不经意发现顾国公身后墙上的画像换了,轻咬了下唇道,“……母亲的画像,您为什么不挂了?”
说出这句话,顾锦宁的心顿时轻了许多。
这个问题,她压在心底两世,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原来只要说出来,人就会轻松。
“您不必顾虑我可能有的情绪,我只是想知道,您真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