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苏觅两口子便开始收拾着,给薛长峰搬家。苏觅准备了厚实的褥子,锦布被罩。这些东西,都是从赵家村拿来的,苏觅便全部挑拣了最好的,给自己公公拿过去。
赵老三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番,薛长峰这手里头拿着半壶酒,是方才,苏觅给他的碎银买的。
苏觅见薛长峰心情很好,自己男人也在给他修整屋里的桌子,便笑呵呵的看着赵老三:“夫君,你陪着爹爹,我去那点儿吃食来!”
这忙活了一阵,虽是刚才才吃过了午饭,但苏觅还是怕自己这公公和男人饿着了。过了河,便是他们两口子现在的家。苏觅麻利的进灶房去,煮了两碗甜酒圆子。这圆子和甜酒是昨天下午,苏觅叫男人去集市上买的。
一刻钟的功夫,苏觅便煮好了圆子,还往里头加了两个鸡蛋。煮好后,放在提篮里头,便准备给自己男人和公公端去。
过了河,走两条蜿蜒的小路,便是薛长峰现在住的地方。到了自己公公房子外头,苏觅正欲进门去,却听见自己男人和公公在说话。本来准备推门直接进去的,但听见薛长峰说了一句:“况家的那嫡长女,你真的忘记了吗?”
苏觅站在门外,这身子一怔,屋里只有自己男人和自己公公,这句况家的大小姐你真的忘记了吗?是在问自己男人。
这手拎着提篮,五个手指掐着提篮的手柄,饶是太用力的缘故,这骨节处都发白了。
男人没有说话,一会儿薛长峰又问道:“那况家大小姐,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义父,那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况家那大小姐,与我终究是情深缘浅!”赵老三回应完,便又开始修缮这桌子。
苏觅站在门外,若不是亲耳听到自己男人承认,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原来,自己男人,和那什么况家的大小姐情深缘浅。
她这纤细的手,从门柄上慢慢儿的放下来,这喉咙像是哽住了一根鱼刺一般,这眼睛也开始模糊了。竟然有泪水从眼睑里流出来,划过了白生生的面颊。这大半年来,她一直觉着,自己夫君心头只有自己,自己夫君,以后也只会怜惜自己,爱着自己的。
可没曾想到,这这日日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的男人,心头竟然还住着旁人。
她将这手里的提篮,放在门口便转身回家去了。这一路上,脚下像是有千斤巨石牵绊着一样。这一双褐色的水眸,噙着晶莹剔透的泪花花儿,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在这巴掌大的面颊上,肆意的纵横。
这况家大小姐是哪家的大小姐,苏觅这一路上都在细细的琢磨,以前在赵家村的时候,这十里八乡好像都没有听见谁说起过,哪里有人家姓况。
这况家到底是何许人也,苏觅回到家后,坐在这院儿里的台阶上,这秋风袭卷而来,有些冷。她一双水眸,盯着风里翻飞的落叶,这一片片枯黄色的叶子,被风遗弃,就像是此时此刻的她一样。
在院儿里坐了一会儿,听见屋外有脚步声,苏觅知道是男人回来了。紧忙抹干净面颊上的泪珠子,深吸了一口气,到灶房去了。
这灶房里,一堆男人买回来的东西没有收拾。今天给自己公公搬家,也弄得乱七八糟的。
赵老三进门后,见院外没有人,听见灶房里有声音,便知道自己这小娘子是在灶房里收拾。到了灶房,温声问道:“娘子别太累了,我一会儿来收拾这些杂七杂八的就是!你怎么把这篮子放在义父家门口就走了!”
苏觅背对着自己男人,这眼眸里的泪花花儿,就算是干了,想起那况家的大小姐来,便又溢了出来。
见苏觅没有说话,赵老三将这篮子放在桌子上。准备伸手去环住自己小娘子,苏觅一躲闪:“夫君去陪陪爹爹吧,我把这灶房收拾了就是!”
男人终究是没有女人细心,赵老三丝毫没有觉察出,自己这小娘子有什么不妥,以为是她想快些将这灶房收拾干净。
“正好义父那边,还有些桌子腿儿没有修缮好,我回家来,扛一些木头过去,正好把义父家里都收拾好!”赵老三吃了苏觅送过去的酒酿圆子,浑身暖和得很,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嗯!”苏觅一边收拾,一边回应着自己男人。
赵老三踱步出了灶房,将自己家里头外面的那几根树枝,全部扛到了薛长峰的住处。见男人走了,苏觅便坐了下来。一双泪眸,瞧着这屋里打点好的一切,突然觉着有些心灰意冷,一双小手,缠绕着自己腹前的衣襟,这粗布衣裳,在手指的缠绕下,变得皱皱巴巴的,像是枯蝶的翅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