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娘亲与岳镇峦约定的三日之期的最后期限了,如果衙门并未将洛乘云送来,那么就代表他身犯王法、深陷牢狱,即将火毒攻心而死;反之,如果岳捕头差人将他送来,则证明他并无作奸犯科的劣迹,称得上清白之身,我也能以平常心待之——前提是不再有亵渎娘亲之举。
经过娘亲的劝解,我对他已无刻骨恨意,但也不希望他再出现在我视野中。
我自是不会在这当口选择出苑游玩,用过早食后,依旧在庭院里练剑采气,。
不知不觉,时近午后,太阳颇为毒辣,我便在树荫下打坐,采练元炁,但尚留了半分心神关注外界,以防不测。
忽而,听得苑门处传来一阵响动,守着大门的媛媛被惊醒,似是与人交谈了几句。
我自是知道是何缘由,虽说事与愿违,但早有准备,也并未多想,便收功起身,拍拍灰尘,朝垂花门走去。
媛媛迎面而来,万福见礼道:“公子,门外来了两个捕手,说是来送人的。”
“嗯,媛媛姐姐,我知道了,我前去处理,暂时不用通知娘亲。”
“是。”媛媛答应一声,跟在身后,随我回到了大门。
大门前正有两个捕役闲聊,另有两个衣着朴旧的中年汉子,正守在一辆小推车旁,上边铺就一层草席,躺着不省人事的洛乘云。
其中一个正是那晚所见的韩姓捕役,满脸汗水,一手拿着乌冠一手扯着领子,抱怨道:“大姚,这天儿可也太热了。”另一个高高壮壮、模样周正的捕役,也是受着酷热,但只点点头,沉默不语。
见状,我自台阶上而下,抱拳喊道:“韩捕手。”
听见我的招呼,两个捕役一边整理衣冠一边随意地回应道:“柳公子。”韩捕役指着推车上的洛乘云道:“奉岳捕头之命,咱哥俩将这小子送来了。”
我微微点头,客气道:“辛苦两位捕手了。”
“诶,没事,把他搁哪儿啊?”韩捕役大大咧咧地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先抬到院子里的阴凉处吧。”“好,两位汉子,把他抬进去吧。”韩捕役口中客气,但举手投足间尽是趾高气扬,指挥着两个中年人。
两个汉子应了一声,便用草席裹着洛乘云,一前一后地抬了起来,我们见状退开,顺势到了屋檐下乘凉。
既然岳捕头差人送来洛乘云,看来是并未审出作奸犯科之罪状,但此时满脸尘土、蓬头垢面,也属实有些凄惨,我不禁问他:“韩捕手,他怎么成这样了?”
韩捕役眉头一挑,略带轻佻地说道:“老大前日提审完了,兄弟们也没给他上夹子,就放在牢里,等老大查完公文、确认身份就会放走。不过那牢头是个见钱眼开的,估计是没给他几顿好饭,再加上这小子本来就娘娘腔,今日咱们去提人的时候就这样了,不过应该死不了。”
“哦,原来如此。”我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但一个身家清白之人,牢头还要向他索取贿赂,这让我着实不齿,却又有点习以为常。
那韩捕役贼眉鼠眼地凑过来,低声说道:“柳公子,本来兄弟也看不顺眼,想给他点苦头吃,不过岳老大交代了,就……不好意思了。”
“韩捕手有心了。”我淡淡感谢。
此时我已无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恨意,但对这公门中人还需应付一二。
“嘿嘿,哪里哪里。”他邪笑几声,朝着苑里深深看了一眼。
等两个中年汉子再次出来后,韩、姚两位捕役便要告辞,被我叫住:“韩捕手,这两位汉子是衙门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