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出现我并不意外,以她的灵觉,百米之内的有生之灵皆无所遁形,察知沈婉君来访不过举手之劳。
但她是否特意为我解围救场就不得而知了——正堂前距此至少百步,以我的内功境界,想在百步外将他人的话语尽收耳中实在力有不逮;但娘亲是绝世高手,不可以常理度之,我不敢往下定论。
“仙子姐姐,马上就来~ 二哥,好好跟嫂子培养感情;叶姐姐,给我二哥个机会哦~”沈婉君“长袖善舞”,先后应付了三个人——虽然称呼用得不伦不类——蹦蹦跳跳地跑到娘亲身边去了。
我回头一看,那冰冷美人已经恢复了“目中无人”的状态,双手环抱,将双峰托起,衣领间挤出一抹软腻乳肉。
叶明夷满脸都写着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实在不想招惹她,但无论如何来者是客,就这么相对无言也不是办法,我尝试着抛出一个问题:“叶姑娘和婉君是怎么认识的?”冰冷美人无动于衷,丹凤眼紧闭,纤睫傲立,几乎让我以为方才的“抛砖引玉”沉入了汪洋大海。
我正自尴尬,她忽地睁开凤目,甜糯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两年前,她生母逝世,跑到我修炼的静斋,看她哭得伤心,我便安慰一番,将她送回府上了。”原来二人因此结缘,只是这涉及婉君的一桩伤心事,不宜深究。
我怯生生地尝试结束这个话题:“婉君对母亲感情很深啊?”
女冠冷冷哼道:“呵,阁下和婉君才认识几天?”
“咳咳。”我被她尖锐的话语呛得哑口无言,竟与沈家大哥有些感同身受。
“柳公子,贫道劝你离婉君远一点。”叶明夷凤目一眯,忽然如慈母护女般警告,冰冷无俦的面容散发着淡淡的威严。
“此话怎讲?”她与沈婉君如出一辙的前言不搭后语,教我满脸疑惑,若非二人相貌没有半分相似,性格又是截然不同,我几乎怀疑她们是一母同胞。
“贫道看得出来,你对婉君既无男女之情,也无爱慕之意。”
“叶姑娘确实观察入微,但这和远离婉君有何关系呢?”这番话教我更加莫名其妙了——若是担心婉君遇人不淑,我毫无念想岂不非求之不得吗?
“婉君却有择你为夫之意。”叶明夷面上冰霜不化,语气淡淡,这一句却更加石破天惊,教我一时瞠目结舌,只觉得既震惊又荒唐。
且不说她年龄尚小,虽是整日将嫁娶大事挂在嘴边,其实对儿女私情不甚了了,以为只需貌美如花、峰高岭傲便万事不愁——说好听点是无忧无虑,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
况且她还嚷嚷着要给我介绍媳妇,就冲这牵线搭桥的举动,哪有半点倾心于我的模样啊?
见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叶明夷漠然开口道:“柳公子似乎尚未辨清一些误会——‘择你为夫’与‘倾心于你’不可等量齐观——婉君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才总想着嫁人,而现下她似乎因为什么缘由而不得不选择你。”我闻言更是摇头不已,能有什么缘由影响到她的终身大事?
等等,并非没有。
忽的,我灵光一闪,眼角抽搐,明白了个中缘由:《节盈冲虚篇》。
当日娘亲托我之手赠婉君以秘籍,她因父亲之故,立誓不得将功法透漏给任何人,否则将会祸及母亲的在天之灵。
更后来,沈师叔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虽是解开她的心结,薄玉鸾之事却又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若她害怕自己一时不慎重蹈覆辙,则可供选择的枕边之人时将极为有限。
但誓约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原本已知的五人——娘亲和我母子二人以及沈师叔一家三口——不在“任何人”之列,只因我等皆是知情人士。
只要选择知情人为“夫君”,那么无论怎样与他谈论《节盈冲虚篇》,都勿需担心誓言,因为“夫君”早已知晓!
父兄以及我的娘亲都不在考虑之列,那么选择就只剩下我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