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平过于自谦了。”
秦溯的注意力被沈奕手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安平要给我什么?”
拿出手中的东西,沈奕脸色还有些红,“我看子寻总爱红色,便想上次的荷包素了些,所以重又准备了个,不知子寻喜不喜欢。”
沈奕拿出来,她手心大小的正红色荷包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彩凤,凤头以金线绣成,仰头长啸之势,似要破布而出般。
“自然喜欢!”
秦溯惊讶地看着沈奕手中的荷包,她怎么也想不出如此精致的刺绣,是如何绣成的,不仅精美,而且气势十足,小小荷包亦能有破云之势。
沈奕也笑起来,“子寻喜欢便好。”
秦溯接过荷包,当时便要解下了腰间的配饰,将荷包换上去,但努力半天,也没能解开那复杂的吉祥如意结,倒让秦溯气结。
“我来吧。”
看秦溯笨手笨脚的样子,沈奕便知道秦溯自小到大应当连配饰都未曾自己戴过,忍着笑意走近伸手。
秦溯站起身将荷包递给沈奕,多少有些汗颜,平日里都有赤水她们,在军营里自己又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所以她到现在连个荷包也不会挂,自然,也不会解。
秦溯低头看着,只见繁杂的结在沈奕的手中好像格外听话,完全不像在自己面前那冥顽不化的样子。
很快配饰被取了下来,沈奕轻拉着秦溯的带子,将荷包的绳结从中穿过,手指灵活地编织着余下的绳子。
秦溯就这么低头看着,慢慢的,她的视线从令人眼花缭乱的绳结转移到了沈奕的身上。
沈奕同样也低着头,柔软的乌发垂在身前,露出雪白的脖颈,轻轻晃了一下秦溯的眼让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移开视线也是徒劳,沈奕身上淡淡的香气夹杂着一点药香,又飘到秦溯的鼻尖,干净清冽的味道,与秦溯以往在宫中闻到的大不相同,倒有些像北关的雪,融在江南的雨里。
“好了。”
沈奕替秦溯整理好,退开一步,便见秦溯似乎在出神。
“嗯?哦,”秦溯回过神来,摆弄了一下腰间的荷包,“安平,你平日里用的是什么熏香?”
秦溯这话题转变得有些突然,沈奕愣了一下,“我不用熏香。”
秦溯才觉自己问得有些不对劲了,胡乱点点头,“没什么,我随口问问,多谢你的荷包。”
“小事,”沈奕没觉出异常,“子寻先坐,尝尝这些点心合不合胃口,我给你沏壶茶来。”
沈奕边说着,边坐到茶桌旁,打算亲手沏茶。
秦溯坐在窗边榻上,榻上还放了汤婆子,暖暖的,想来沈奕应当很喜欢坐在这里。
榻上小桌摆着六盘精致的点心,纵然秦溯并不喜食甜食,也有些想尝尝味道。
斜倚在榻上,秦溯尝着点心,手边放了杯沈奕刚沏好的茶。
“你歇歇罢,若我来这一趟,再把你累病了,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沈奕洗好茶具,却不觉得累,但秦溯这么说了,她也不推脱,坐在了秦溯的对面。
与懒散倚靠着的秦溯相比,沈奕轻挨着靠枕,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闺秀之姿,看上去赏心悦目。
撑着头,秦溯看着沈奕,两人喝着茶闲聊着,沈奕喜欢秦溯口中大江南北的景色,秦溯听沈奕说起刺绣诗词,也难得不觉枯燥,也许是因为沈奕不像那些迂腐的夫子那般古板,也许是沈奕说话时眼中亮起的样子。
“殿下,晋公子来寻您,说是有事。”
两人正聊着,门外赤水敲门,前来通传。
秦溯有些疑惑,这晋少云有多急的事,能让他跑丞相府来找自己?
心里想着,秦溯当即站起身来。
“安平,我先回去了。”
沈奕也站起身来,“那便不留殿下了。”
“外面天冷,不必相送。”
秦溯拦住想送出门的沈奕,随意披上赤水递过来的披风,快步向外走去。
秦溯走得太快,也未回头,故而未曾得见倚在门旁的沈奕,眼中满是落寞。
“小姐,进屋吧。”
沈奕身后的丫鬟忍不住出声提醒,这小姐本就体弱,哪经得起这正月刺骨的北风。
“晋少将军应当是有急事找殿下吧?”
沈奕觉得自己冷得厉害,刚才还和自己正说着话,但一听见晋少云的名号,秦溯立刻起身便走。
“应当是的,不过这刚过年,似乎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丫鬟将沈奕扶进屋内,又给她添了衣物。
垂眼坐在榻上,沈奕看着刚才属于秦溯的那杯茶还冒着热气,“许是私事也说不定。”
“许是,”丫鬟应和着沈奕的话,“长公主与晋少将军一向私交甚好,京中能在长公主面前说得上话的,晋少将军算得上一个,且常听人说,晋少将军已是内定驸马人选,想来也是有些道理。”
沈奕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是,两人属实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