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的场合,皇上不可能一直站在高台上。
他将后续的事情交给大皇子之后,自然有萧首辅聪明的官员上前。
回禀一些看似很紧急的国家大事需要皇上定夺。
于是皇上恼怒般挥了挥龙袍袖口,起驾回宫去了。
勋贵朝臣有心留下来继续看热闹,但又不怕被皇上记恨了。
于是他们留下可信的长随打听消息,不,是保护太后娘娘,他们遗憾的退场。
勋贵朝臣们走了,皇上也回宫了,方才还能渐渐压制的百姓,彻底狂欢起来,堪称全民狂欢。
卷毛尾巴在地上滑来滑去,这世界已经疯狂。
他原本的架构绝不是这样的,可能这世界的百姓生活质量更高。
百姓不缺吃喝,吃饱了肚子,才会想到娱乐嘛。
太后娘娘很久没骂得这么痛快了,原本对面那个黑老妪就是同太后娘娘棋逢对手的存在。
这一路上,黑老妪没少被人捧着,她女儿是国母,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是给皇上生了嫡长子的大功臣,大皇子派去接他们的人张口闭口都说大皇子的太子之位板上钉钉。
说大皇子极是孝顺,一直很惦记着他们。
大皇子打算把过去亏欠他们的荣华富贵都加倍补上去。
沿途路过的州县郡府有身份的贵妇们一个个逢迎着皇后生母。
往日她看到就要抖三抖的华贵命妇们,此时如同小猫一般在她面前乖巧听话。
皇后生母这个头衔已经彻底充斥了她的脑袋,彻底燃烧了她的理智。
她是皇后生母,皇上的岳母,大皇子的外祖母!
她何须惧怕太后。
太后是生了一个儿子做皇上,那个做皇上的儿子也是她的半子。
村里头为了媳妇同生母吵架拌嘴的儿子很多。
要不然娶了媳妇忘了娘怎么可能深入人心?
她记得护送他们的来京城的人说过,皇上同太后娘娘顶过嘴,曾封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
虽然没说原因,但她有点明白的,一定是老太后想让万氏做皇后,可皇上只喜欢她女儿!
皇后生母一点也不含糊,掐腰同老太后对骂,说:“你个风骚好色的老寡妇,还敢说俺闺女?!”
她把太后娘娘同安国公的事情全部抖落了出来,围观的百姓们大呼过瘾。
“丈夫变弟弟,还不是俺女婿忍不了你不守妇道,啧啧,村中没了丈夫的寡妇那么多,有一个似你一样一肚子**?离不开男人?”
“是,她们是不如我!当初我嫁入地主家时,你口中那些寡妇一个个都哭湿了被子。
气得都不让牛下地干活了,她们自己拖着耕犁去耕田。
你……你们丈夫还活着的人,又有多少羡慕嫉妒我。
我洞房花烛夜时,你们没少在炕上打男人,骂他们没钱没出息。
我都知道的,所以回门时,我特意让我男人坐着牛车在村里绕了一圈,每年收租子,我都让男人少收你一成。
就是让你们看清楚,我不仅有男人,再嫁过上好日子,我能做男人的主,当他的家,我男人都听我的!”
老太后已是双手叉腰,那股得意骄傲,除了百姓们深有体会之外,还留在原地看戏的勋贵子弟们纷纷露出狐疑之色,怎么比皇上封太后还要让太后得意骄傲呢?
她被尊称太后时,眼泪哗哗流,旁人都说是喜极而泣,可是太后那悲惨的哭声怎么都不像是高兴。
“不去,我不去,阿晨别为难我了。”
安国公死命拽着门框,整个人如同无尾熊盘在树上。
“我能想到她们吵什么,我去了只会让你皇祖母更炫耀。”
“当我求求您了,只有您才能劝住皇祖母,以后,以后我一定报答您,您的外孙前程我包了,你想过继谁都成……”
大皇子低头肯求道:“我被小人设计陷害,舅公一向疼我,不忍心看着我左右为难。”
“为难?有啥可为难的,你去对着同太后吵架的老太婆打上两巴掌,再让人把他们都关进锦衣卫去,查清楚——他们是否假冒皇后的娘家人。”
安国公有时候觉得大皇子脑子太僵硬了。
是皇上给他太多的偏爱还是穆阳帮他太多次,他们把大皇子都养废了。
这时候还顾及着亲情孝顺?!
开玩笑的吧。
灾荒战乱时,性命攸关时,谁不是只顾着自己?
顶天了还能再加上传承血脉香火的儿子。
这些话说出去太伤人,不过安国公觉得老太后也是如此打算的。
他们两人好在没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离别,只能活一个的选择。
虽然残忍,可百姓们都是这么干的。
“阿晨,我多劝你一句,纵然你今日平息了此事,他们的存在始终都是你的弱点缺陷。
他们那样的人,村里太多了,记吃不记打,蹬鼻子上脸,你还不如直接扣上他们并非皇后母族。
给他们一笔银子,送他们回乡置办一些田产,他们还有富足的日子。
你强留他们在京城,以后只会带给你无数的麻烦,你不得脱身,他们怕是性命都要丢在京城了。
富贵荣华固然是好,可也要有命享啊。
你们虽然也是乡野长大,同高门大户的少爷不同,可你阿娘,你祖母,算上我,品行都还好,还有几分才智,我步步小心,不给皇上同你祖母添乱。”
安国公说了许多肺腑之言,咬着嘴唇,看着英挺耿直的大皇子,最后轻声说道:
“这话我只说一遍,因你皇祖母最疼你,你有没有想过,我凭啥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做安国公,当皇上的舅舅?”
“皇祖母一直护着舅公,阿爹也很感激舅公的。”
“……”
安国公内心说了一句草,随后闭上了嘴巴,继续紧紧抓着门框,“你走吧,我不去。”
他本打算帮一把大皇子,以后大皇子继位能关照云默,可他发现大皇子怕是自身都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