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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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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布繁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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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南不出两舍之地,与这里的惨景全然不同,离广济河与济水相交码头,马车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相州一片梅花林,即将迎来初雪,阔大的亭子,名“不显”,在这满园红梅白梅的衬托之下实在是不出挑,名字既直白又雅致。亭内或坐或站,少年十余人,亭子外伺候着的小厮,也有十几个,托着一个或两个精巧红铜手炉,等着自家公子传用,主仆就有30余人,让这阔大的亭子显得很拥挤。

亭子外不远,几个小厮搭着藏青色厚厚帷幔,香炉熏燎,做为会文过后休息取暖之所。

亭内石桌上,石桌下有小泥炉,火苗隐现,桌面并不凉,有纸墨,最上首的黑瘦男子,20岁左右,长相不出众,还有一丝阴沉,头昂的很高,猛压着傲气,却又压不住,快要溢出来了,众人都是黑白灰狐裘,只有他偏偏用紫色,更显黑瘦,尤其细细眼睛,本来就眼白太多,又是从眼角斜着人,更像路边的算命瞎子。

“正好我带琴了,盼着雪早点来,也好琴雪梅相和,也是雅事。”

他几乎是话刚落,叹声就从内圈和外圈儿接连发出,尤其是没有排上未位在外圈站着的,是一个微胖却皮肤白的嫩红,年龄稍小一些的暗红衣公子,几乎要抚掌赞同了。

“甚是,王大公子带了萧,成意你又带了琴,正好琴箫相和,梅树天然去雕琢的花海,是雅的很,只等雪来。”

仿佛是雪来了,他就能和着一句两句诗,摇头晃脑吟诵“鹅梨不知羞,偏逐红寒香岁酒。”

众人也很给面子,除了坐在对面儿,却离石桌很远的月白衫公子,他年龄不大,十四五岁年纪,坐着也比别人高出一截,腰背挺拔,最难得的是有一种风神俊朗的气质,洒脱不似属人间,贵气不输坐在上首的几位,长的这么俊美,让其余人喜欢不起来,由这几位表情可以看出。

俊美少年可不管别人的目光,他一改前几天不参与,不逢迎,但也不露出逆色,现在要刺上两句,还带着些许闷气。

“轩二郎,此言差矣,雅人会把雅字挂在嘴边上?诗酒茶花琴就是雅?你看看这满园梅花,修剪整齐尽是匠气,再看看,这梅花尽头的密荆围墙,哪里是天然去雕琢,笑话!”

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仿佛再说我只是开玩笑,你们随便听听,不听也行。但之前似有若无的哼了一声,这一个哼声,得罪了大部分的人,除了前面的杨三郞和站在最后面显得格格不入,着灰扑扑的长衫的文士,他的衣着甚至不如后面的仆从,若不是这次秋闱,仅次于裴七郎,又恰恰住在这附近,这样的游历文会是不会派给他帖子的。

裴七郎说的太对了,不愧是自己推崇的偶像,就单凭他们特意赶到这里,就着梅开等雪来,已经过于刻意,不是有一个恰逢梅花开嘛,他们这可不是恰逢。

其他人也各种心思,刚才进来的时候气氛就不对,裴七郎说这一簇簇的梅花,近看繁丽似锦,远看破布一块,色还染的不匀,下雪成画也败笔,人为的败笔。说这梅花配不上这亭子,也配不上雪盖,就差说一句,这些人配不上这亭子了。

明明前一两个月,还点评一路风光,连萧条都能说出个苍凉壮烈之美来,他最喜欢出游,虽然不刻意给谁面子,也没有当面下人脸面,这到底是…

这位王大郎,身为皇帝最宠爱贵妃的侄子,虽然居长,却并非嫡长,还在这里引头,奉皇命游历经世情,开头半个月还好,到了河北东西路,每次排座次,都一屁股坐在上首,庶妃的庶侄而已,实在是嚣张,他那个举人,是怎么回事,心里没数吗?

坐在次位的杨三郎,虽为武将之家,这一代却从了文,作为皇后的嫡亲侄儿,反而要低调收敛,不低调能怎么样,皇后也只是占个名分。

他脸上的喜悦绷都绷不住了,尊卑颠倒,早就该有人说。看来这个裴七郎真的是无心于仕途了,半点不怕得罪人。他有点替他那个皇子表兄可惜了,拉拢了也没意思,喜悦过后的遗憾,在脸上浮现,他向桌前进了一些,却没有帮腔。

裴相和裴尚书可都是先太子一系的,当今这位继承了大位的次子…虽然是自己正正经经嫡亲的姑父,可他宠爱王贵妃,让皇后几无立足,满朝谁不知道,裴东锦和先太子儿子柴续相交莫逆不怕,裴氏可最反对嫡庶尊卑颠倒,不是王家一系就好。

王大郎有些恼怒,哪里是说轩二郎,这是打自己的脸。不就仗着他祖父做了十几年次相,现在大伯又要入主中枢,啍,等四皇子柴桩立了太子,有他好看。

现在,就这么算了?不行,这口气,他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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