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医生把人抬上担架车往手术室里推,我紧紧攥着洛清泓的手跟着担架车跑,却在手术室门口被拦了下来。
医生叫我去交费办手续,还给我一叠单子让家属签字,手术同意书下面压着的,是一张触目惊心的病危通知书。
尊敬的患者及亲属:
您的家人病情随时可能进一步恶化,随时可能出现心跳、呼吸停止,特此告知,请予以理解并积极配合医院的抢救治疗……
我看完去抓医生的袖子,嘴里不停的哀求:“求求你们救活他!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掰开我的手,冷漠而麻木的回道:“我们会尽力的。”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总觉得这种场面既俗气又老套,可当自己亲身经历过以后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真的说不出别的话来,因为满脑子就那么一个念头——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希望他能活下去,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也好。
办妥一切,回到手术室门口,我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失魂落魄的靠在墙上,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睛干涩而酸痛,伸手去揉,却看见掌心红得刺目的血迹,顿时心如刀割,眼泪又簌簌落下。
那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是我把他害成这样子的。
如果我不来见他,他就不会去追我;如果他不去追我,就不会出车祸;如果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脚步声纷乱而至,我抬头望去,正对上洛老爷子面色铁青的脸。
老爷子暴跳如雷的问我,他儿子呢?
我说,在手术室里抢救。
老爷子身子晃了晃又问,怎么回事儿?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车祸,追我的时候出了车祸。
老爷子当场红了眼,也顾不上什么气质风度,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下手很重,打得我眼前一花,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嘴里也破了。
老爷子浑身发抖,用手点指我道:“你滚!你马上给我滚!”
我把嘴里的血咽进肚子里,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您要是觉得解恨的话就打吧!我不走,打死也不走……”
老爷子险些没背过气去,胳膊又举起来,却被人拦住,拍前胸摸后背的连声安抚——“哥你消消气儿,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女人气坏自己!”“舅舅,您别担心,表哥他不会有事的!”
和洛老爷子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那妇女扶着老爷子坐下,回头瞪着我,没好气儿的骂道:“我们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啊?你存得是什么心?把小的弄进手术室还不够,难道想把老的也活活气死?”
那青年也说:“小姐,我看你还是走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我找了个最靠近门口的椅子坐下,低头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呆,无论他们说什么,就是不动,固执而坚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仍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