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次日。
巳时。
春雨洗涤后的天空一片湛蓝纯净,几朵浮云飘在空中,空气弥漫着清新的初春气息,新鲜的花朵在雨水的清洗下格外娇艳欲滴,翠绿的新叶上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滴在澄澈的湖泊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粼粼波纹。
狂风吹散的绿叶散落在皇宫各地,凌乱不堪,被春雨冲洗后的皇宫显得更加清冷寂静,待雨停后敬事房的大总管便带着太监们到处处理这些在宫中四处纷飞的树叶了,时不时还能听到小太监的嘟囔:“昨天还阳光明媚,春风四起,今儿个便阴雨绵绵,寒风凛冽,这初春的气候果然最让人捉摸不透了。”
风还在萧瑟,在天空中盘旋翱翔着的燕子落在宫殿的飞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歌颂着这淅雨风啸的初春之色。
若木磊上完早朝后就来这御书房批阅奏折了,这对于一向勤奋专政的若木磊来说是每日的一大乐趣,好在最近没有什么繁琐的事情发生,再加上若木磊心情万般好,这一堆奏折他很快就批完了。
若木磊批完奏折后捧着《资治通鉴》看了会,实在乏的厉害了,便撑着手肘在书案上阖上了疲劳干涩的双眼。
不一会,殿门外的声音就惊扰到了刚刚入睡的若木磊。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休息,公主,皇上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公主……”殿门外传来德公公的声音。
御书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穿锦绣华服的曼妙女子走了进来。
舞凤簪髻,青丝墨染,面如桃花,轻施粉黛,黛眉如画,樱瓣玉唇不染而赤,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如凝脂气若幽兰,一双清澈眼眸宛如两潭秋水,晶莹透澈却带着淡淡的冰冷,若木惜颜走在这御书房内,步履轻盈,彩裙飘逸,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浑身散发着仙子般的气质,高贵而优雅,美得不可方物。
“公主,您不能进去,公主……”德公公心急火燎地跟在若木惜颜身后,想拦却不敢拦,但他又怕皇上怪罪,真是左右为难。
不顾德公公阻拦,若木惜颜径自走到了若木磊面前,德公公赶在若木惜颜身后,一把跪下,惶恐道:“皇上,恕老奴无能拦不住公主。”
“德才,退下吧。”若木磊缓缓开口,嗓音浑厚沉着。
“是,皇上。”德公公起身后将御书房内的其他两个小太监一同带了出去。
待德公公出去后,若木惜颜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若木磊睁开眼对上若木惜颜眸深似水的冰冷的眼神,道:“颜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若木磊心里很清楚若木惜颜为何而来,他这么问只不过是想再试探一下而已。
“父皇,儿臣为何而来想必父皇心知肚明,父皇又何必再问儿臣呢?”若木惜颜开口道,声音悦耳动听,温柔坚定。
若木磊叹了口气,端起书案上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玉盏,轻轻抿了口茶,道:“颜儿,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今辰才得知的消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朕是时候将身边的人换一换了。”
今日卯时李巍派来的密探就悄悄将顾轻舟苏醒一事汇报给了若木磊,若木磊虽龙颜大悦,却还未将此事告诉朝中各位文武大臣,他想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公布于众。
既然如此,那若木惜颜是如何得知的?毫无疑问,定是若木磊身边的某个太监或者宫女透露的。
若木惜颜轻哼一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道:“这件事父皇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段日子父皇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儿臣故意不说罢了。”
若木磊被说中心事,轻咳一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若木惜颜,知他者非亲女儿也。
这段日子若木磊的一举一动若木惜颜都了如指掌,若木磊之所以不说,一是没什么机密,二是对她的纵容,三是对她的愧疚。
现在说开了,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木磊直起身子靠在背垫上,看着眼前这个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若木惜颜,料定今天又会再伤她一次,定定心神,坦然自若道:“颜儿,你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朕洗耳恭听。”
若木惜颜深幽的双眸紧盯着若木磊,似乎在诉说自己的心事,尖锐的眼神像是要把若木磊戳穿一般,既坚定又犀利。
良久,她再一次决然的说出了那几个字:“父皇,儿臣不想嫁。”
如今,顾靖舟(顾轻舟)醒了,他们的婚事也就近了。
“颜儿,这圣旨一下世人可鉴,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呢?”若木磊故作为难,反问道。
“可是儿臣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若木惜颜几乎是压着嗓子轻喊出来的。
“颜儿,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如若朕反悔,威信何在?天下百姓将如何信服于朕?朕一但失去民心,失去文武百官的信任,那朕这九五至尊的地位如何保得住?这等后果,谁来承担?”若木磊故意说得这么严重,想让若木惜颜知难而退,他若想收回成命,随便编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就行了。
“父皇,可是儿臣……”
不等若木惜颜说完,若木磊便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顾靖舟很优秀,朕相信你与他接触后,你定会喜欢上他,爱上他的。”
“不会的,顾靖舟再怎么优秀也与儿臣无关!儿臣不会爱他,绝对不会爱他!”若木惜颜红了眼,凝玉娇容尽是抑制不住的悲伤,愈说愈激动:“父皇,您就忍心看着儿臣一辈子不幸福不快乐吗!”
她的父皇为什么要将她的感情作为棋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若木惜颜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她原本以为要与司马庭钰修成正果了,没想到被顾靖舟横插一脚,害得她不得不与司马庭钰分离。
若木磊见若木惜颜这般模样,心疼不已,他万般宠爱的骄傲的女儿何时这样过?以前什么事他都能依着她,唯独这次他宁愿狠下心伤了她,也绝不能心软。
“颜儿,难道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朕,无论他是谁,只要他夺榜,他就是你的驸马。你身为朕的女儿,一国公主,可不能言而无信。”若木磊既严肃又认真,特地加重了言而无信这四个字的音调。
是啊,这件事她之前的确答应过,她有什么资格去反悔呢?
她以为那个人会是司马庭钰,可惜他不是,她还想为他做最后的挣扎。
晶莹的泪珠滑过若木惜颜白润如玉的脸颊滴落在地,如画的眉头拧在一起尽是难以言喻的忧伤,纤细的身子不知是因生气还是难过一直在微微颤抖,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若木惜颜哽咽道:“父皇,您为了母后不顾百官反对,十几年从不娶妃纳妾,为何您要这么对儿臣?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跟爱的人在一起?父皇,您这么爱母后,您怎么就不能理解儿臣对钰哥哥的爱呢?”
“闭嘴!”若木磊恼怒得一掌拍在书案上:“朕和皇后之间的感情岂是你跟司马庭钰能相提并论的?!司马庭钰究竟有多大能耐,能让你一次又一次在朕面前放肆!颜儿,身为公主应是骄傲尊贵的,你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这般卑微?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提起卿颜,若木磊就心痛难过,那可是他永生永世难忘的爱人。若木惜颜为了区区一个外人揭他的伤疤,怎能让他不生气不恼怒。
若木惜颜的身子毫不犹豫的沉了下去,扑通一下跪在若木磊面前,双膝传来的疼痛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依旧倔强的哀求道:“父皇,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
她为了司马庭钰第一次跪在若木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