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讳桦,年号天德,如今五十岁有余,子嗣颇丰却都年岁不长。单论皇子便有十三人,那些过小的不提,抱病的不算,如今十岁往上的跟着来了围场的有五个,可继后所出年岁最长的大皇子今岁也尚不及弱冠,未曾娶亲建府。最小的七皇子才满十岁,还带着保姆同行。
公主九位,年纪长些的便多了。继后所出的大公主、三公主已经出嫁,皇帝外孙都有了,如今是拖家带口来的围场。嫡出便剩一位五公主待字闺中,今年与楚旻同岁,还留在宫内,听闻颇受帝后宠爱。
其余自贵妃所出四公主起,到今年方年满十岁周贵人所出的九公主,也都随着各自的母妃来了围场。
不怨王通说人多住不下,这零零散散算起来,妃嫔公主,皇子驸马,另有外孙、外孙女,多了不说,三四十人怕是有了。
“出嫁了的三位公主都在西苑,九公主仿佛跟着母亲同住去了,咱们周围院子两个,一个四公主、五公主住着,另一个却是三位公主共用。”
不大会子兰香便从外头回来了,楚旻正叫了水同黛玉洗漱,黛玉闻声笑道:“兰香愈发机灵了,打听消息便这么快——这才几时,你去了有一盏茶功夫没有。”
楚旻也奇怪,“怎么这般快,没漏了踪迹罢?”
兰香忙道:“没有。”她凑近了嘻嘻笑道:“也是赶着奴婢运道好,没费力气。才过去便听见那边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只装作路过,走了一圈儿,什么都听见了。”
黛玉摘下领子上围着遮水的水绿紬布,忙笑道:“你且先别忙着说,叫我来猜一猜——必定是五公主那里吵起来了,是也不是?”
兰香赶紧点头,奇道:“正是这样,林姑娘真神了!”
黛玉大笑起来,“哪儿就神了!”
楚旻也乐了,在兰香额前一戳,笑骂道:“小蹄子愈发会说话了!”
“四公主钟凝是王贵妃所出,跟三、五皇子一母同胞。五公主却是继后所出。”楚旻在桌前坐了,解释道,“当初元后崩逝,王贵妃和当时同为贵妃的继后张氏都对凤位志在必得,明争暗斗,几乎撕破了脸。”
“王贵妃跟王子腾连了宗,又有身为次辅的兄长和虽已告老却为帝师的父亲,一时风头无两。”
“可谁知到最后,王贵妃太过张扬,反惹了太后不快,属意一向安分守己又有大皇子的张氏,这才立了皇贵妃主理六宫,元后孝期一年过后,便册封中宫。王贵妃这才老实了,你说这样,四公主和五公主能相安无事?一见面还不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黛玉虽知道一些,却知道的没有这样清楚,不由也听得认了真,半晌叹道:“这倒是无心插柳了。王贵妃育有四公主,又有两位皇子。如今中宫虽有三位公主,却只大皇子一位,却不想反而占了先了。”
楚旻冷笑一声,“无心?泼天的富贵在那里,且一旦成了皇后,大皇子就成了嫡出——占嫡占长,多大的诱惑!张家窘涩,当年继后难道就不曾去信给母亲,暗中求安定亲王府的襄助?不过是被母亲婉拒了罢了。”
“想来也是吃准了太后脾性,又有皇帝初初登基,定然不想后宫争乱在这里,这才成了事罢了。”
黛玉听了,唯有默默点头而已,半晌忽叹了一声,“照这么说,那元后所出的二皇子,地位岂不尴尬?虽则是更名正言顺,可大皇子如今……”她才说了一句,便觉这话不该当着众人说出来,忙掩了不提。
楚旻也未接话茬儿,海州前事,玉玦便出自二皇子外家侯家,楚旻最近查侯家并没查出什么来,赵老六还在想法子跟侯家老七搭上,这会子提起二皇子来,心内便有些异样。
葵香从外头进来,上前禀道:“公主,带来的衣裳都收拾了在衣柜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定了晚间去见皇后娘娘是穿哪一件,奴婢们也好先熏一熏香。”
楚旻点头,对黛玉笑道:“你的衣裳呢?也去挑一挑罢,晚间要去拜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