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武辗转难眠,一会儿想到从前和父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一会儿想到父母惨死的那天;一会儿想着到底谁是幕后元凶,一会儿又想到父亲传授的练功心法和剑法……年少的心灵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他大口地喘着气,希望能让自己好受点。可是没有用,无数的情景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韩武异常烦躁,突然想到父亲曾说祖传的“太乙心法”不仅可以令内力修为突飞猛进,而且还可以消除戾气,达到身心合一的忘我境界。这几天忙于逃亡,竟然忘记了修炼内功。于是,韩武掀开被子,盘膝坐下,按照父亲生前的指点开始修炼“太乙心法”。刚开始的时候,他久久无法静心。半个时辰以后,微弱的真气在体内运行三次小周天,果然觉得口内生津、神清气爽。韩武大喜,继续引导真气在体内小周天运行,渐渐的达到身心合一的境地。一个时辰以后,韩武睁开眼睛,竟然丝毫没有了睡意。疲倦和酒意荡然无存,只感觉丹田内热烘烘的,也不再感到那么寒冷。
万籁俱寂,焦义和陈老汉夫妇都在酣睡。韩武不想惊动他们,悄悄地起身,心中默念父亲传授的“太乙剑法”口诀,以指代剑,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正当他练功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韩武修炼“太乙心法”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耳力变得比一般人要好不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停止练功,认真聆听。确实是马蹄声!那些马来得好快,片刻就能听到急促的“得”、“得”声和嘈杂的人语声,估计很快就要到达这个小村庄了。
韩武大惊失色,急忙拉起在睡梦中的焦义。焦义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一头雾水地问道:“少爷,怎么了?”韩武说:“焦叔,咱们快走,仇家追来了!”焦义顿时清醒,一手抓起桌上的长剑,一手拉着韩武直奔屋后。主仆二人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驰出村庄。
两人的背影还未消失,小村的槐树下出现了十几个骑着马的蒙面黑衣人。火把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火焰照得夜空通红。一个瘦小的黑衣人说:“大哥,马蹄的痕迹一直进了村。估计他们两个躲在这里!”为首的黑衣人十分魁梧,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在明暗不断的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阴森。他右手一挥,说道:“搜!”
众人正准备下马,突然听到村子的那头传来一个少年的喊声:“韩武在这里!”为首的黑衣人听出确实是韩武的声音,冷笑一声,双腿夹住马肚子,右手的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腿上,座下的白马咴聿聿地长啸一声,立刻风驰电掣般往前冲去。其他黑衣人不敢落后,紧紧跟在为首的黑衣人后面。
韩武一骑当先,焦义拔出长剑紧随其后。他们两人的马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已经基本恢复了体力,因此把十几个黑衣人远远甩在了后面。十几个黑衣人眼看着韩、焦二人渐渐消失在视野,暴跳如雷,纷纷咒骂不已。为首的黑衣人却异常冷静,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用马鞭抽打着白马。
韩武、焦义骑着马跑了二、三十里地,来到一处峭壁下方。这里的山路很窄而且结着冰,韩武的马在拐弯时收不住脚,长鸣着掉下了悬崖。还好韩武有些武学根基,在陈老汉家中又练了一个多时辰“太乙心法”,因此反应非常迅速。当马即将摔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左脚脱下马镫,然后踩在马背上借力一蹬,身子就像一只大鸟稳稳落在了山路中间。
焦义顾不上夸赞,急忙下马,把手里的缰绳塞给韩武,非常镇静地说:“少爷,很快就到陕州了,快走!”韩武噙着泪,哽咽着叫了声:“焦叔……”焦义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韩武,慈爱地抚摩着他的头,笑着说道:“少爷,不要悲伤,你焦叔早就是该死的人了。能看到你很快进入陕州,我死也瞑目了!”
说完,不由分说把韩武抱起放在自己的马上,然后在马屁股上使劲抽了一鞭子。马儿负痛,带着韩武瞬间就跑出几十丈。韩武听到焦义在身后大喊:“少爷,多保重!”顿时泪流满面,他像野兽一样地吼叫着,发了狂一般抽打着马。马匹也被打急了,发了狂一样往前冲。
焦义目送着韩武消失得不见影踪,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衣人。他一把扯开臃肿的棉衣,聚足真气,高声喊道:“小兔崽子们,焦爷爷在此,快来决一死战!”焦义的内力虽然不是很雄厚,但也积聚了二十多年功力。这一声豪气干云,震得树上的雪簌簌落下。喊声长久回荡在山间,更加摄人心魄。
看到焦义威风凛凛地守在山路中央,宛如一尊山神,一众黑衣人停留在十丈开外,竟然不敢贸然进攻。为首黑衣人的目光扫过身后众人,好像刀锋一样,众人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他用马鞭指着一个黑衣人,冷冷地说:“你去!”
那黑衣人不敢犹豫,乘着马怪叫着冲向焦义。焦义不慌不忙,等马快到眼前时立刻往右侧身,与此同时,右手的长剑准确地插入马的脖子,然后又迅速地拔出。只见冒着热气的马血立刻从脖子里喷射而出,马匹很快失去冲锋的力道,瘫软着倒在地上。马上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压在马下面,慌忙想挣扎起来。焦义面无表情,头也不回,长剑往后顺势撩去,黑衣人立刻身首异处。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宛如一朵朵妖艳的梅花,山谷之中开始弥漫着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