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而去的喜轿带走舒泽内心的青涩,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有长大之感,倘若他那晚稍长点心眼,也就不会被元财姑拐上贼船,望着喜轿,舒泽再一次泪湿眼睫。
喜轿继续在长街行进,行走在两边店铺张贴的喜字和喜绸里,鞭炮声声不断,有时候盖住乐声,满城的红色炮纸像另一层的喜字和喜绸,让今天的京城更染喜庆。
这是一场盛大的亲事,它的程度仅次于元后入宫。
一只手拍中舒泽肩膀,带着本地口音的工头得大声嚷嚷着:“小舒,再去看看前门那木头架子上喜绸有没有被风吹歪,别愣着了,今儿一天不能歇着,我早就对你们说过。”
喜字不能掉,喜绸不能歪,舒泽也这样认为,轿子里是他心爱的姑娘,以后嫁入深宅难以听闻,这是他最后的殷勤机会,舒泽同样大声答应着,怕对方听不见,还用力点点头,围观的人大多围在巷口街口,舒泽往后面退,从另一条巷口往下一个需要检视的木头架子走去。
元财姑这个时候在车里不断鼓舞自己,她的手一遍遍抚着粉红色的外衣,这件是绿竹的给她,财姑的小包袱里,找不出今天合适的衣裳。
“我是娘家人,我为表姐撑腰,我是娘家人,我为表姐撑腰......”
元慧在车里看外面心花怒放,这么多的店铺,看得到琳琅满目的货物,慧姐又赚够姐丈钱,她可以在京里大花特花。刚才见过父亲,父亲并不要她的钱,只是让慧姐好好使用。
今天不是沐休,但是皇帝有旨,为了镇国将军的亲事,满朝文武特许假期一天,前来宫中观礼,很多人对新人好奇极了,暗暗揣测着她配不配得上这么大的福泽。
抓住这个京里女眷云集的机会,好好周旋结交一回的冯氏站在宫门的外面,看着喜轿有隐隐的不屑。
贵族与民女仿佛两重天地,如果冯氏闹家宅,那一定是夫妻不和,各执道理,如果娶个民女闹家宅,那一定叫小门小户的没见识没眼光......什么也没有,她压根儿就没有道理可言。只能说当初就不应该娶这种人。
冯氏昨天经历两重天,刚为祁氏不敢出门兴头上,转眼祁氏堂兄就二甲第一名,还请来镇国将军府上的正经舅老爷助威,接下来半天冯氏憋足怨气,安心要等今天出门展示一下世子奶奶的风采,晚上栾景回来又说她刻薄房里人不配做主母,把个冯氏气的,都想踩我?我就偏偏上去。
侯门嫡女有她的长处,很快,她就和京里十几位女眷仿佛知己,这群知己们有一个前提,都对云展定亲外省民女颇有怨言,认为镇国将军被红颜祸水蒙蔽,把京里大好的闺秀抛置角落。冯氏在她们中鹤立鸡群,这十几位女眷家里没有未婚的妹妹就有大姑子小姑子,要么就有未婚的女儿,所以她们能不向云展有怨言吗?
有人可能要说,冯氏怎么不和她以前认识的闺中知己聊聊,认识的全是陌生女眷?
这位成亲也算晚的,她的亲事由南阳老侯夫人定下来,到成亲的年纪,老侯夫人病倒,正准备冲喜,人已经没了,三年丧期守到两年,清河侯也去了一个重要的长辈,就把她和栾景的亲事也耽误到二十岁以后成亲。
清河侯府在京里世家里不上不下的尴尬地步,让冯氏交不到贵女们做知己,这个朝代的女眷们,大多跟着娘家和婆家的往来圈子交友,和清河侯府差不多没落,及更加没落的人家,出嫁的姑奶奶们不是跟着丈夫出京寻差使,就是如今夫家是小京官,已然不在冯氏的眼里。
有人可能要问,京里到处是贵人,随便就能撞上一个可以巴结的,为什么要出京寻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