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庆氏的仆役有些为难道:“老板,山体上遍布的弹痕很多,没法区分哪个是他留下的啊。”
“我有准备,”庆一平淡道:“让谢彬带你们去找。”
谢彬,狙击手的名字。
“所以,老板你是因为想看看他的弹痕分布,所以才让我给他换了子弹?”狙击手谢彬问道。
刚刚,谢彬拿着狙击枪射击,他起身后,刻意留下了单一的穿甲燃烧弹。
狙击枪的特种子弹前端,不同的子弹有着不同的纹路,例如穿甲燃烧弹前面就有一条橙红色的圈,用以区别子弹的不同。
但是,一般人打靶,是不会使用这种特种子弹的。
现在只需要在标靶后面的山体上,找到这些特种子弹,就知道哪些是庆尘打出去的了。
有时候谢彬会觉得,自家这位年少的老板当真妖孽,做事情经常会想到他们忽略的细节。
他忍不住在想,这种妖孽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应该没有比这位庆一更妖孽的少年了吧。
谢彬带着庆氏的十多名仆役跑到标靶后面,在山体上寻找着弹痕,然后用标记一一标出。
庆尘总共开了17枪,其中一枪上靶擦过靶纸边缘,其余全部落靶。
庆一的仆役在谢彬带领下,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这些弹痕全部找到。
庆一站在远处看着一个个标出的弹痕,但他怎么也看不出这些弹痕之间的关联。
“谢彬,你将这里拍下来,发给我父亲身边的智囊分析一下,这些弹痕组成的图形有没有什么关联?”庆一说道。
“好的,”谢彬把照片发了过去。
但过了半个小时,庆一父亲的智囊回复:“无明显规律可寻。”
意思就是说,庆尘在开枪射击的时候,确实没有在藏拙的过程里,偷偷留下自己炫技的痕迹。
狙击手谢彬想了想说道:“老板,看样子他没有炫技。”
庆一点点头:“高估他了,以他前面那种炫耀手枪、自动步枪的狂劲儿,也确实不像一个会藏拙的人。”
“老板,200米内绝对枪感也很厉害,”谢彬提醒道。。
“嗯我知道,”庆一点点头:“但也有限,我不怕一个狂的人,我怕那些躲在暗处的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庆尘甚至连那个狂劲儿都是装出来的,只为了让自己演的没有破绽。
这世上的英雄与妖孽,从来都不止一个,庆尘虽然还是少年,却很少有虚荣的心思。
所以藏拙就是藏拙,如果在藏拙的过程里还偷偷炫技,那就是愚蠢。
此时此刻,浮空车上李长青语重心长的说道:“今天练习狙击枪,你第一次打六百米靶的时候,能上靶都让我感到惊喜了,所以不必气馁。我给狙击场交代过了,以后你来这里练枪,什么时候都可以畅通无阻。”
说着,李长青拿出一张卡片来:“用你的手机扫描它,这样不管走到哪里,你只要带着手机就可以核验身份,整个半山庄园除了少数地方在戒严以外,你都可以去。甚至可以自由进出半山庄园。”
“这合适吗?”庆尘疑惑道。
“合适,你马上就是李氏学堂的格斗教习了,在李氏内部拥有着很高的地位,”李长青说道:“如果有学生不尊敬你,不管是哪一房的你都可以揍他,他还不能还手。”
“学堂的教习……地位这么高?”庆尘不解。
“是的,在李氏晚辈不能当面顶撞长辈,所有人都不能顶撞家主,这家里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家主,”李长青说道。
庆尘明白了,这是一个非常集权的家族,家主的地位与皇帝无异。
他忽然在想,李氏是不是奉行的儒家思想,所以对‘天地君亲师’这一套如此在意。
可问题是,李氏家主住的地方叫‘抱朴楼’,这又是出自道家,‘抱朴’二字本就出自《老子第十九章》: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这让庆尘感觉,李氏这里的统治思想稍微有些混杂。
这时,李长青笑着看向庆尘:“学堂里,讲武堂开设后你一周只需要上两天课。不过,想要在李氏学堂里站稳脚跟,也得有真本事就行。今天不少年青一代都接到你要开‘讲武堂’的事情,所以都等着呢。”
庆尘愣了一下,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李长青笑着说道:“现在还愿意去当教习吗?”
“愿意,”庆尘点点头。
“咦,你这次倒是没有推辞,”李长青好奇道:“为什么?”
庆尘硬着头皮说道:“你都已经放话出去了,我现在推辞你还得临时找人,会显得很没有面子。”
李长青眼睛一亮:“总算你还能为我考虑。”
然而,庆尘愿意去学堂当教习,完全是因为李叔同在远行之前曾给他打电话说:作为师父离开18号城市的条件,庆尘要从李氏中选一个弟子出来,作为骑士的延续。
就像李叔同当年拜师,是李叔同的师父受李氏家主所托一样,如今这一代的传承轮替到了他这里。
这是李长青不知道的事情,但庆尘没法解释。
原本庆尘在想,要不要教小彤雲,但他后来转念一想,总觉得这样会让小彤雲吃很多的苦。
他庆尘的人生是从小苦过来的,所以可以忍受。
但他没必要逼着小彤雲也那么苦,安安心心的当个小富婆就好了。
之前庆尘曾问过李叔同:“如果李氏这一代,连一个能过问心的都没有,怎么办?”
李叔同的回答是:“那就等下一代呗,反正你的命还很长,能熬他们五六代没有问题,我也没答应说很快就要有传承,等你熬过五六代,跟我做交易的人都不在了,也没人会记得这个承诺。记住,骑士的传承宁缺毋滥。”
庆尘:“……”
师父估计是想说,真找不到可以赖账。
但是没有明说。
可能这就是正义的骑士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歪掉的。
……
……
李氏学堂在‘知新别院’内。
整个知新别院很大,甚至比李长青的‘飞云别院’和李依诺的‘青山别院’加起来都大。
庆尘不太确定,这知新二字,是否就是‘温故而知新’的知新。
别院门前有两颗树,其中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门口,一个个李氏子弟的仆役全都等在门外,有人磕着瓜子,有人聊着天,等着自家的少爷、小姐下课。
庆尘颇有种旧社会私塾的既视感。
李长青解释道:“学堂之内不得带仆役,课业从上午到傍晚,中午饭自己从家带。在学堂里,李氏子弟之间不得攀比,事事必须亲力亲为。当然,也不是所有子弟都要上这学堂,但只有学堂结业,才能在家族内安排要职。”
“既然从这里结业才能安排要职,那还有人不来上课吗?”庆尘疑惑。
“当然有,”李长青说着看向李彤雲:“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过来上课,听到了吗?五哥走的早,所以没人管你,但以后我来管你。你要再逃学,我就要揍你了。”
李彤雲欲哭无泪,这好不容易从表世界逃到里世界不用上学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财团小富婆啊。
这怎么突然又多了个妈妈?!
庆尘内心憋笑,面上却一副跟小彤雲不是很熟的样子。
南庚辰也一样,准备回表世界后再好好嘲笑一下。
庆尘忽然问道:“你之前说,重开讲武堂,所以这讲武堂以前开过?”
“嗯,”李长青说道:“不过只开过一段时间,也只有过一位教习。后来那位教习离开家族后,讲武堂也关闭了。”
庆尘愣了一下,怎么教习走了,连讲武堂也要关闭:“这位教习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没什么特殊的,是我七哥,”李长青平静道:“他当过教习以后,后面的学生永远都不服新教习,所以没有人能教下去了,来多少人都会被哄走。”
您七哥,不就是我师父吗,庆尘心里嘀咕道。
原来自己这也算是子承父业?
李依诺突然说道:“姑姑,我听说都是被你哄走的?”
“哈哈哈哈,这事你也听说了?”李长青笑着掩饰尴尬:“是你爸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