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情节在一部戏曲当中作为推演剧情表述故事与呈现戏剧主题的最重要凭借。
戏剧的主题情旨有赖于剧中脚色人物的言行动作来将之具体化,人物之间的行为与互动连贯起来便是所谓的「情节」。
每一个重要行为动作与每一环关键情节段落的安排展现,都牵涉着一出戏曲所能传达出的思想内涵以及影响着一个戏剧故事的各种转折变化及剧情发展走向。
关键情节段落无论从主题意义或剧情意义上来说,都是甚为关切重要的;其情节意涵明确,发展空间多变化,戏剧作用鲜明,彼此之间且拥有着密切相承的因果关系。
此外关于非关键情节的剧情作用,则经常是在一部戏剧中担任着调剂冷热与过渡剧情的角色。
固然每一个情节段落都拥有独立陈述事件或表现动作的功能,然非关键情节单元在内容上所展现的情节深度是较为单纯而薄弱的。
将其自主情节线中抽离出来,其所能独立展现的叙事内涵与剧情吸引力则不若关键情节一般明显而确立。
因此而更为依赖关键情节将主要情事加以表述之后,其才能将补衬调剂等作用充分发挥,并彰显出其存在的剧情意义。
并且在传奇剧本中的关键情节与非关键情节各有其所司职志,其间存在则为一种相辅相成的相互成就关系。
关键情节可以依赖非关键情节将剧情补充得更为完整,并且适度调整剧情发展的轻重缓急节奏。
非关键情节的设计选用与穿插安排则必须以关键情节段落之内涵为判断准则。
以合衬的情节内涵出现并达到调剂的作用,亦令原本单薄的剧情内容因适当的段落安置。
凭借着剧情的上下承接应合搭配而更能实际地体现出该情节段落的意义与内涵。
一部戏曲是否能展现为出众的戏剧故事并同时提升剧作的思想层次与艺术价值,这部份则往往依赖剧作家在关键情节段落上能够有突出的细腻构思与独到创意。
非关键情节单元穿插附属作用明显,剧情所展现的创意与诠释空间皆较为窄浅。
因此在一部剧作当中,关键情节除了担任重要的剧情作用之外,若能充分掌握主题情旨设计出适切而具有特色的剧情内容。
但是需要说明,对于剧作本身而言除了是提升戏剧艺术价值的重要条件之一,亦是一部剧作主题情旨思想意趣能否充分发挥的关键层面。
例如徐渭《南词叙录》对于《琵琶记》的艺术成就有这样的品评:
或言:「《琵琶记》高处在〈庆寿〉、〈成婚〉、〈弹琴〉、〈赏月〉诸大套。」此犹有规模可循。
惟〈食糠〉、〈尝药〉、〈筑坟〉、〈写真〉诸作,从人心流出,严沧浪言「水中之月,空中之影」,最不可到。
前贤或时人以为《琵琶记》之高处在于〈庆寿〉等出,或者是就其音乐排场表现加以肯定。
然徐渭认为,这些折子或为精彩之作,毕竟有一既定模式可遵循参照,特色性不足。
反而是〈食糠〉等情节段落尤能配合故事本身的环境条件与脚色在剧中的遭遇处境。
用心设计出足以充份说服观剧者得以体会认同的人物心情及行动,此方为戏曲创作最高境界。
〈庆寿〉、〈弹琴〉、〈赏月〉在本文的情节属性分类中皆属于非关键情节型态;〈食糠〉、〈尝药〉、〈筑坟〉、〈写真〉恰为定义标准所认可的《琵琶记》之关键情节段落。
这些情节段落不但是作为《琵琶记》一剧最重要的情节单元,其内容性质上则又归属为「磨难试炼」情节类型。
然而高则诚在内容设计上能够照应到故事背景、中心旨趣与人物思想性格,同是磨难试炼,赵五娘的遭遇显得格外令人怜悯感动。
此段情节内容藉由赵五娘有贞有烈的风范与形象,对于高则诚企图以戏剧教化群众的创作旨意的传达有着正面的帮助之效。
关键情节段落在一剧中确为经常担任着表现戏剧思想与成就戏剧情节艺术的重要角色。
非关键情节又往往是戏曲情节殊异于其他叙事文学的重要特色。
戏曲固然亦是一种叙事性文学,但它不同于其他叙事文学的最大特征正在于其目的不只为了「陈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进一步追求舞台展演的艺术成就。
因此这些看来与铺陈讲述主题故事无密切关系的非关键情节,在一般叙事文学当中,几乎是可以加以省却的段落。
而在传奇戏曲中却因为更多艺术条件的考虑,令其在剧情意义之外有着不得不存在的必要性,这不但是戏曲情节异于其他叙事文学的重要特色,甚至也是中国戏剧与西方古典戏剧的风格差异之处。
戏曲的演出不能全由关键情节单元组成,重要关目过多将使节奏过于紧凑,观者亦无暇喘息,并且令剧情时时处于峰端,无有高低起伏之灵动变化。
非关键情节之穿插调剂亦需得体而适度,否则亦将造成剧情纷杂琐碎,节奏失当。
关键情节的剧情内涵可能造成的紧张情绪与非关键情节所能带来的轻松情绪错落交替,而形成一种所谓的「戏剧性的节奏」。
再则从戏曲舞台排场关照戏曲情节设计一事,脚色的劳逸均衡与场面的冷热调剂同为安排情节时必须仅记于心的重要原则。
然脚色行当、情节内涵与场面冷热之间没有一个必然的搭配标准,其中可以见到多种的穿插组合方式。
关键情节内涵与主要角色人物之间有高度的配合关系却无绝对的对应标准;固然在大多数情况下关键情节内涵无意外地与主要角色成为互相映衬的合作关系。
但主要角色却也可能演出无关紧要的戏剧情节,戏剧场面并表现为淡静之场,其目的正是作为调剂冷热或均衡劳逸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