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抬眸扫了扫她,“是么?秀儿,你可见着我大嫂家那边,都跟着来了些什么人?”边说就边起身对着镜子审视了一番衣着。确认一切无让人挑剔的地方,才带着秀儿从西跨院出来,往大门口那儿走去。
秀儿边跟着小姐往外走,边跟小姐说着外边的情况。
“小姐,奴婢瞧见大少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面,未来少奶奶就坐在中间的花轿里,后边跟着两个个送嫁的婆子,以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
秀儿说到这儿,忽而撇头看着小姐道:“小姐,你是不是知道少奶奶家那边没多少陪嫁,所以才会让大少爷提早送了几台嫁妆过去。我见正泰、正一他们几个抬着的嫁妆,分明就是小姐你前些日子让两个表少爷打的那几组柜子。”
娇娘蹙眉,“秀儿,这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不错,那几组柜子是表哥们帮我打的。让大哥拿去给大嫂当嫁妆,撑面子,也是我的主意。但秀儿,你可知我这般讨好大嫂的用意是什么吗?”
秀儿摇了摇头,“奴婢愚笨,猜不透小姐送柜子给大少奶奶撑面子的内中深意。但奴婢觉着,小姐应该是为了大少爷,才会忍痛割爱的。”
眸子一亮,娇娘不置可否的说道:“秀儿,我大哥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换作旁的人家,早就膝下跟着好几个娃子了。可我大哥呢,每回我爹娘说要给他娶房媳妇,他都拿我当拿借口,说是怕他娶回家来的媳妇,不能善待我。后边我掌家了,我爹和我娘再找他说娶媳妇这事,他还是拿我当借口,说担心娶进来的媳妇,跟我夺权。好在去年年底,他自个相中了我大嫂,还在当年就敲定了亲事,于今日娶回家中来。他能这么屡次三番的为我着想,我自然也希望他和我大嫂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女人嫁人,男人娶妻,都是人生中的大事。我大嫂家既然家贫,我这当人家小姑的,自然要识趣一些,能帮衬的就尽量多帮衬一些。只要我哥喜欢,甭说几组柜子,就是再多几组,我也是舍得拿出来送与我这大嫂的。”
两人说着,已到了一品养生馆门口。路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和来喝喜酒的人。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有几个的衣裳,甚至都洗得已经泛白。但即使这样,这些人也没自惭形秽的躲在一旁偷看。而是扒拉着别人,一个劲的抬高脖颈,往骑着一匹骏马,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石头脸上瞧,往被遮得密不透风的花轿上瞧。花轿后边,跟着一群说大不大的娃子们。
骏马驮着石头,慢悠悠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忽而抬头瞅见娇娘,就把头往上一扬,从鼻孔里吹出一道气,四蹄刨着地下,就往娇娘所在的地方跑来。后边送嫁的那些婆子看见,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慌作一团。旁边看热闹的人则是忙朝大门口这边喊:“马受惊了,马受惊了。大伙快别站在外边了,从哪儿过来的,就赶紧退回哪儿去躲着,别被惊马踢着、碰着、撞着了……”
骏马名追风,是去年娇娘送给石头的生辰礼物。后边石生生辰,娇娘又送了一匹,取名烈焰。这两匹马都是娇娘从马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养了数月后,方才送给了她的两位哥哥,石头和石生。平常得闲的时候,娇娘也常会去看追风、烈焰,给它们顺毛、梳理、洗澡。故而,追风看到娇娘出现,才会如此忘形。
马上的石头,却对耳旁的惊呼声,置若罔闻。双腿稳稳夹着马腹,由它带着自个往三妹那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