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和玉阎罗听得大汗淋漓,难得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都决定不再追问下去。
可辛秉刀自己却来了话头,接着道:“说起来,第一次拿刀砍活物,是我九岁、也不十岁那年,上山砍柴不知从哪窜出一只恶狼。我当时拼了命,一刀砍下了狼头。在那之前,我除了砍柴,连只鸡都没杀过,不过从那以后,我就没什么不敢杀的了……”
“要说真正会杀人了,还得是云岭上那一次,我一把刀对六杆刀枪,后面还有人放冷箭。我情急拼命,三刀砍死四个,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地跑了。从那以后,就没有我杀不死的了,哈哈……”
辛秉刀豪情大发,一边大笑,一边连拍阿原的肩膀。虽然以他的手劲来说已经算是温柔的了,但阿原还是觉得那蒲扇一样的大手像只锤子,而他的身子骨就像一座粗搭的葡萄架子……
“怎么了兄弟,对我的刀法有兴趣?”辛秉刀问道。
阿原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那我教给你不就完了。”辛秉刀用力一拍,阿原却反而呼地一声站了起来,“真的么辛头领?”
“嗳,叫什么辛头领,多生分,叫辛大哥!”
“多谢辛大哥!”阿原也不是扭捏之人,立时改了称呼,兴奋地连连搓手。
“这就对了嘛!谢什么谢,你和阿萝救了整个死谷的人,我都没谢过,什么狗屁刀法算得了什么?看好了!”
说着,辛秉刀纵身一跃,从地上抽起长刀随手一挥,只听呜呜两声风响,算是开场白。接下来恶风四起,轰响不绝,火光四溅直如天崩地坏一般。一刀快似一刀,迅如疾风,烈比惊雷,可怜又一排参天古木遭了殃,在一片脆响中轰然倒下。
这一次阿原全神贯注,总算勉强看清楚了,辛秉刀出手就是十八刀,却刀刀不同。有顺劈,有斜劈,有刺有挑,但路数都是一样,每一刀都汇聚惊人的力道,仿佛挥出的不是刀,而是千斤铁锤一般。
刀招朴实无华,并无半点花哨,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胜就胜在力道和速度。能一刀拦腰斩断古树,力道之猛自不必多说,却又快到极致,阿原只是拼命叫了两声好,辛秉刀已经收刀而立。
阿原惊得直吐舌头,钦佩之余心中暗叹,这果然是杀人杀出来的刀法。对手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在这狂风惊雷一般的刀法面前,只怕也一个照面的功夫就丢了脑袋。
这刀法,果然与仙人剑法最后一式的剑意有几分相似,可实在太快了,阿原都没能看清楚一招一式,更不用说领悟什么了。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有几分感悟在胸中涌动,一如梦境中芊菁的剑舞,既在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却又好似浮光掠影一般,每每回想,除了偶尔触发几分灵感与悸动,没有半分能留在手中,化作一招半式。
“辛大哥,是不是太快了一点,我都没看清楚。能不能慢一点?”
“慢?”辛秉刀挠了挠头,颇有些为难地道:“这可真难倒我了。我这刀法能砍人,也能砍树,但都是嘁哩喀喳几刀完事,让我慢慢地使,我还真不会……”
阿原嘴角一咧,正要上前谆谆善诱一番,一旁的玉阎罗忽然道:“无妨,我演给这个白痴看就是了。”
“你?”别说阿原,连辛秉刀也是一愣,不过他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阿萝妹子耍起刀来,一定好看得紧。来来来……”说着,就要把大刀递给玉阎罗。
玉阎罗看了那半人高的大刀一眼,不禁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刀赶上我一半沉了,谁抡得动啊?”
说着,红妆大盗从身后拔出一柄匕首,正是她珍爱的趁手家伙。只见她轻轻一挥手,轻柔舒缓地舞动起来。五尺长刀化作七寸匕首,九尺男儿化身窈窕少女,迅烈无匹的快刀,自然也成了霓裳曼舞。
还是十八刀,一招不少,甚至方位、角度都模拟得十分精准。难为玉阎罗如此好记性,竟然只看了一遍,就记得分毫不差,还一板一眼地慢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