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了之后,
南酒神情仍旧没有缓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一点一点凝结成冰,如置深渊。
她重重咬紧了薄唇,指尖深深嵌入手心中,
只有疼痛才能让人更加清醒。
“师傅,麻烦快点,再快点。”她的声音在发抖,像是不断被人波动的弦,发出一声又一声的争鸣。
“姑娘你不急啊,我尽量。”师傅看着女子惶然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放宽心,没事的。”
南酒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的盯着车窗外的夜路,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直接到达目的地,听到司机的安慰,她张了张口,本想礼貌的说一声谢谢,可是她却感觉喉咙发干,发涩,怎么也开不了口,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凛冽的夜风伴随着飞快的车速而呼呼灌了进来,刮得人脸颊生疼,可南酒却毫无反应。
出租车师傅实在不忍,简直就是一路提速飞奔到的医院。
南酒付完款,透过车窗看到那伫立在夜色中的医院,指尖控制不住的狠狠哆嗦了一下,她近乎颤抖的把车门打开,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往里跑。
这样的恐惧,
真实的袭来,
几乎要疯掉了。
“南酒,这!”经纪人远远就看着女子步伐不稳的跑过来,微微打起精神,冲她招了招手。
南酒轻缓的眨了下眼睛,明明已经看到了,却又开始胆怯了起来,她一步步沉重的走过去,冰冷的压抑蔓延在身体每一处,几乎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原来说话都是那么难。
她沉默的站在冰冷的手术室门口对面,背靠着雪白的墙壁,微微仰着头,盯着那紧闭的手术室门上不断闪烁着的一盏红灯,发出了尖锐又显眼的光芒,完全无法忽视,那每一次的闪烁,都仿佛是加快的心跳。
南酒被刺伤了眼,只感觉眼睛泛起生硬的疼,无力的翳动了下唇瓣,发出了小的可怜的声音,声线嘶哑的不成样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样的一通电话,足以将她整个世界全部打乱。
呼吸临近窒息,心跳被人攥紧,脑海完全空白。
就只剩下了经纪人在电话中焦急的甚至带着许些疯狂的声音。
“南酒!你过来!简肆他出车祸了,现在在手术室!”
经纪人捂着脸站在那,指尖微微蜷缩了下,他缓慢的抬起眼眸,几乎染了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才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张了张口,每一个字都说的极轻,又像是困难到极致:“他去……参加一次公司安排的活动,自己开的车,然后……”
然后,
谁都明白了。
“你不知道,他被抬进医院的时候,浑身都是血……”经纪人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某种魔怔当中。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么一副画面,悲苍又惨烈到极致的。
经纪人有些不安的搓了搓衣角,碰到口袋中的已经被血水打湿的千纸鹤,指尖狠狠颤动了下,又缩了回来,盯着地面,不再言语。
南酒怔怔的看着自说自话的经纪人。
只见他衣衫狼狈,领带松垮,身上还隐约沾着点血,显得不修边幅。
她记忆中的这位经纪人。
似乎一直谈笑风生,理智精明,可这一次……
南酒没再说话。
事实上,
她已经说不出来任何一个字了。
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长长的走廊中,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没有半分暖意,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袭来,蔓延至全身。
她背脊贴着冰凉墙壁,缓缓无力的滑落,最后整个人跌跪在地面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苍白的容颜,眼眶泛着红。
好冷啊。
冷到了骨子里。
简肆是不是也这么冷……
这样压抑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场景中,又意外的似曾相识,南酒忽然之间恍惚的响起来八年前那类似的一幕。
那年,
她一个人,日暮途穷,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