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靳晏眸色深了深,
他放在口袋中的指尖缩了一下,有片刻的微颤,前几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种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就像是深深钉进去的钉子,怎么也拔不出来,就算是拔了出来,也会暴露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永不治愈的疤痕,每当想起的时候,细痛连绵。
年轻总裁轻抿了抿泛白的薄唇,收敛了情绪,又恢复到往日一贯的清冷自持的模样,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饮酒不好。”南酒刚刚喝完一杯,这第二杯才被调制出来,抵到唇边还没喝上一口,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了下来,落在耳边的嗓音浅淡而好听,熟悉又陌生。
南酒顿了顿,她勾着唇角笑,抬起眉眼,沾染着酒气的三分醉意,显得慵懒懒的随性,“你管我啊?”她重新将玻璃杯拿回来,漫不经心的:“有事吗?”
韩靳晏拧了拧眉,平静的坐在旁边的位置,“她来找你说什么了。”
这个“她”是谁,
两个人之间心知肚明。
“能说什么。”南酒歪了下头,单手撑着下颌,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迷离液体相互碰撞,倒映着她懒散而妖治的神情,“无非就是当初那样。”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劳烦韩先生能不能让你的母亲别再来找我了。”想到刚刚的画面,南酒微微有些烦躁,不耐烦的甩出一句话。
“……不是。”韩靳晏微微僵了下,他指尖垂在那,温度冰凉:“你没有配不上我。”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如果你没有事情,不用来找我。”南酒端着玻璃杯轻抿了一口,桃花眼氤氲着三分薄雾,朦胧的看不清她眼底的神情。
她心想,这酒可真辣。
“另外,既然韩先生既然已经有女朋友了,最好自重。”她的嗓音不冷不淡,不轻不重,可是落在韩靳晏耳畔,却足够搅动所有风云变化,在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风暴。
韩靳晏听到这三个,一贯内敛的情绪几乎没控制住,他好笑的看着南酒,完全不知道这三个到底从何而来,“女、朋、友?”
“不是吗。”南酒没去看韩靳晏,轻垂着眉眼,盯着面前的玻璃杯,用最平淡的话掩饰住内心所有波澜:“你们很配。”
“你——”韩靳晏直到现在才明白南酒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说他和柳依依是男女朋友?
她到底哪点看出来他和柳依依有关系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韩靳晏感觉自己血管里像是被横堵了棉絮,心口涨的发涩,闷得不行,身体每一根神情都在颤栗,细微的刺痛。
几乎没有办法去呼吸,像是被卷入深海般的窒息感一瞬间袭来。
有愤怒、有茫然、甚至还有委屈。
依照韩靳晏天生就骄傲自负的性子来看,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被误会之后还低声下气解释的举动的,甚至有可能会负气的直接承认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可是想到上一次怒极后脱口而出的那些伤人的话,韩靳晏此刻竟然无措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目光冷硬的盯着南酒,一眨不眨的视线,也一言不发。
垂在身侧的手指却越攥越紧,泛起了骇人的苍白色泽。
南酒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那样的目光……就给她一种她简直说了有多么过分,有违天理的话一样。
但是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
不过分吧。
也没什么问题啊。
这人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气氛一时间沉默凝滞了下来,明明这酒吧应是纸醉金迷、喧嚣混乱的,可是在这么一个小小角落里却像是自成一方天地,甚至安静的死寂,谁也没有先开口,无声的压抑。
最后,
韩靳晏抿了抿泛白的薄唇,他压着内心的所有情绪,伸出一只手,主动扯住了女人的衣袖,指节色泽隐约青白,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他低声解释:“我和柳依依没关系。”一字一顿,无法忽视的认真态度,“不是女朋友。”
他说:“这八年来,我没谈过恋爱。”
听着这三句话,南酒心底却像是突地被燃烧着的烈火烫了一下,泛起了细密的疼和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