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妗从来都不知道,简玦还有胖的时候。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高高瘦瘦,气质清冷的。
见时妗表情有了变化,似乎不太相信,简母也笑起来:“想不到吧,他小时候长得可丑了,见过他的朋友都觉得他不是我亲生儿子。”她指指客厅的简父,“他虽然渣了点,但好歹长得帅吧?”
许是在开放的环境里生活惯了,简母与时妗交流时,也没什么顾忌。
时妗只能讪笑。
简母道:“简玦那会因为胖,受了不少苦,说起来也怨我。”
受苦?
时妗奇怪:“为什么胖会受苦?”
简母笑容便没有先前那般没心没肺,她抬了抬眼,往二楼简玦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苦笑:“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啊。”
“他还很小的时候,我带着他出门,不小心被媒体拍到他的照片,虽然脸打了马赛克,但身子还露着。圆滚滚的,网友们都觉得稀奇,千方百计的扒他的照片,终于给扒出来了。”
“都说他长得丑,不是我们亲生的,也有人骂他,总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幸好他小,还不懂。”
时妗静默。
五岁的简玦……已经不小了。
他会上网,认字又早,加上心思沉,他能看懂这些话。
说他丑,他也许还能忍受,但如果对一个孩子说他不是爹妈亲生的,那就有点残忍了。
时妗无法想象,简玦从小到大都经历了什么。她以为她已经知道他所有的过去,可直到现在才明白,她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心很疼,替他疼。
简母简父晚上十一点的飞机,简玦始终没露面,时妗只能替简玦将二人送出门。目送载着简父简母的保姆车离开,时妗才松了口气,和张嫂一起转身往回走。
恍惚中,似乎看到二楼简玦的窗前闪过一个影子。
也对,虽然关系僵,但他还是惦记他们的。
回到房间后,时妗先用电脑搜了搜新闻。十几年前的新闻,有关简玦的小胖子照片。
还好,简父简母名气大,时妗只输入了几个关键字,简玦的照片就跳了出来。
那是简母牵着简玦手的正面照,没有马赛克。凭良心说,简玦小时候的模样,虽然与现在相差甚远,但也还算是清秀。
许是简父简母的颜值太高,网友对他们二人的儿子,期望也就高了起来。点开评论,几乎一片唏嘘声,最好听的说法也是——真丑。
当然,也有眼睛还正常的人出面维护,少之又少。
还有类似“XXX搞多了,生出野种了吧?”之类的评论。
别说当时的简玦只是一个孩子,就是时妗看到这些言论,也有点接受不了。
时妗盯着屏幕上的“野种”二字,觉得刺眼。
上一世,时妗大学修的是新闻学,毕业后去报社做了记者。她负责的是社会新闻,每天都会接到无数市民来电。就是这些市民来电,都有无数的人带着脏话而来,更别提是网上。
时妗叹气。
从新闻上来看,简玦是在一年之内突然瘦下去。简母称自己也不知道简玦为什么忽然暴瘦,她还在怀念简玦胖乎乎时的模样。时妗想,简母的确不算是个称职的母亲。
五岁的星二代简玦,被迫知晓了减肥二字的含义。
五岁的普通儿童时妗,活在爸爸妈妈的庇护下,挥着小拳头打人。
光鲜亮丽也不见得有多好。
收了电脑,时妗鬼使神差的往简玦房间走。平日里没有他的允许,她不会随便进他的房间,只是这一次,她想,她应该过去看看。
方才二楼的影子太揪心,即便是简玦最艰难的时刻,时妗也不曾见过他那般落寞的身影。
时妗敲门时,才发现简玦的房门没锁。
想了想,直接开门走进去。
单纯的在外面敲门,他大概不会应声。
房间内关着灯,窗帘未拉,只有淡淡的月光,为这个冷清的房间映出一小片光亮。